除非你整天宅在家里玩《我的世界》(Minecraft),否则你肯定听说过(甚至可能玩过) Pokémon Go 这款席卷全球的增强现实(AR)手机游戏。毫无疑问,如果 AR 设计得当,将会很是令人兴奋和着迷,它能为我们提供一种与虚拟角色或物体共存的神奇体验。如果你把这款游戏的成功归于其使用的 AR 相机,倒也可以理解。但是你的想法其实是错的。事实上,Pokémon Go 之所以获得了成功,是因为它把大数据变成了一款游戏。
Pokémon Go 用可爱(或者凶猛)的虚拟精灵装点我们的世界,等着玩家去捕捉和训练它们的作战能力。在新闻和社交媒体的讨论中,功劳往往被归于 AR 相机——这种在周围环境的实时影像(使用智能手机的摄像头拍摄)中目睹以卡通动画形象出现的虚拟精灵的体验。但我们也可以选择关闭 AR 相机(节省宝贵的手机电量)。如果你这么做,在卡通背景而不是实景中捕捉精灵,那么我敢打赌,那种共存感几乎不会受到影响。这一点是怎么做到的呢?
原来,AR 相机并不是 PokémonGo 营造出共存感的关键所在。实际上,这款游戏的成功在于对大数据的游戏化。为了说明这一点,让我为大家分享些我第一天玩 Pokémon Go 的感受。
我住在一栋公寓楼里,大门口有一条半圆形的车道,环绕着一座漂亮的喷水池。在街道的另一头,有一座难看的草坪雕塑。二者之间是一个公园,里面有一座游乐场和一处绿草青葱的山坡。这几处地方全都出现在了 Pokémon Go 的游戏场景里,变成了一座座的补给站(Poké Stop),玩家可以来这里收集游戏物品,每一座的照片都附有文字说明。那座游乐场同时还是一间精灵道馆,也就是供玩家派出精灵参加对战的地方。当我在这些地点之间走动时,便会有隐藏的精灵现身,而且并非任意种类的精灵,而是与我所在的地点及其环境存在某种关联的精灵。比如说,它们只会出现在室外,因为我不可能在我家里看到一只野生动物对不对?所以,我会在水边发现水系精灵:在东河上乘船向南行驶,途经的码头每隔一个就会有一只鸭子模样的精灵,我还在沙滩上发现了一只鲤鱼模样的精灵。
如此特别,如此个性化,并且与现实世界高度无缝整合……这一切让我不禁认为,Niantic 公司里为任天堂开发这款游戏的游戏设计师们肯定曾派人到我们这里进行过实地考察,专门找出最有意思的地标(或者最不招人待见的地标,比如那座讨厌的草坪雕塑)编入游戏里,并为每一只精灵寻找适合它们的藏身之处。然而,考虑到 Pokémon Go 在世界各地都可以玩,显然只有一个办法才能产生如此海量的个性化和本地化信息,那就是大数据。那么,是谁想获得有关这个世界的数据集(答案就是谷歌)?他们和一款已经广泛流传20年的日本卡片游戏又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2012年,谷歌的一个部门发布了一款名叫 Ingress 的手机游戏。Ingress 让不同阵营的玩家相互对战,争夺世界各地的据点,更准确地说,是争夺世界地图上的据点。它利用了谷歌的能力和我们认为再平常不过的地理位置数据集:街道照片,地形信息,当地地标的文字说明,添加众包数据的功能等等。不久后,开发 Ingress 的那个部门脱离谷歌,成为一家独立的新公司,名为 Niantic。据《纽约时报》报道,Niantic 宣称约有1500万用户下载了 Ingress ,月活跃玩家超过100万。

几年前我也玩过 Ingress。你猜怎么着?这款游戏也把我带到了我家那栋公寓楼大门口的喷水池(以及街道另一头那座讨厌的草坪雕塑)。这并不是巧合,因为开发 Pokémon Go 的也是 Niantic。
2013年,任天堂和谷歌联手开了一个愚人节玩笑。他们在 YouTube 上发布的一段视频中说,谷歌地图(Google Maps)设立了一个新职位,叫做“精灵大师”,应聘者要做的就是……(鼓点声渐起)……利用谷歌地图捕捉隐藏在世界各地的精灵。三年后,起初的玩笑变成了现实。《Ingress》的游戏引擎用任天堂的著名 IP 进行了重新包装,最后变成了 Pokémon Go。
也就是说,玩 Pokémon Go 其实就是在玩谷歌地图。而让 Pokémon Go 的游戏过程充满吸引力的增强现实技术,帮助营造出了共存体验的强大工具,其实就是大数据。
那么,我们这些对数字化学习感兴趣的人,能从这一立足于增强现实、大数据和社交游戏的最新进展中阐发出哪些思考?我想到了以下几点:
1. AR 很棒,但过于依赖 AR 相机(以及在电力和项目预算上的相应消耗),而大数据在营造共存感方面不比 AR 差。那么,我们能利用我们拥有的哪些数据集,通过本地化的游戏机制来吸引学习者呢?
2. 数据集只是一堆数字,只有经过转化才能为数据专家以外的人群所用。漂亮的交互式可视化便是一种转化数据的方法。但如 Pokémon Go 所示,游戏也能做到这一点。我们该如何玩转数据集,而不只是呈现它们呢?
3. 去年冬天,我们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上线了一款增强现实手机游戏 MicroRangers,在技术上和 Pokémon Go 有一些共同点。MicroRangers 不是让人们捕捉虚拟生物进行对战,而是让博物馆参观者和增强现实版的科学家携手对抗全球生物多样性所面临的威胁。玩了 Pokémon Go 还不到一个小时,我的手机就彻底没电了。这让我有了一种满足感,觉得任天堂在解决 AR 相机耗电的问题上并没有比我们做得更好。知道我们这些在博物馆工作的人已然充分利用了现有技术,这种感觉很好。
4. 布莱尔 · 莫斯科维茨(Blaire Moskowitz)发表了一篇精彩的博文,讲述了博物馆正在如何利用 Pokémon Go 来吸引参观者。例如,有人在Facebook上发起了一场活动,让玩家一起步行穿过位于悉尼歌剧院附近的悉尼皇家植物园(Sydney Royal Botanic Gardens),最后吸引了1000人参加。地方上的重要场所往往是 Pokémon Go 游戏体验的核心因素,民间机构和文化机构应该如何利用这一点?而如果有博物馆不希望玩家聚集过来,又应该怎么做?“在纪念纳粹大屠杀死难者的地方玩 Pokémon Go 十分不当。”位于华盛顿特区的美国大屠杀纪念博物馆(Holocaust Memorial Museum)的发言人向《纽约时报》表示,“技术可以成为很重要的学习工具,但这款游戏跟我们的教育目的和纪念目的相去甚远。”
这些只是我的初步想法。我也想听听你们大家的想法:在数字化学习方面,你又从 Pokémon Go 那里学到了什么?



